文 ▏本刊首席記者 陳佩珍

2月24日是俄烏沖突正式爆發三周年。這場地緣政治衝突，已經不局限於俄羅斯和烏克蘭兩國之間，而成了多方斡旋，牽動著全球政治經濟。

不少國家對俄烏衝突還能隔岸觀火，身在其中的烏克蘭民眾卻是十分渴望結束戰爭。為了實現和平，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亦是一退再退。當地時間3月2日，正在訪問英國的澤連斯基在接受采訪時表示，若烏克蘭可以加入北約，他願意辭職。

更早前的2月23日，澤連斯基表示，如果為了烏克蘭實現和平，或者“以烏克蘭加入北約為條件”，他願意辭職。

2月28日，澤連斯基訪美期間在白宮與美國總統特朗普、美國副總統萬斯舉行會談。三人在媒體前爆發激烈爭吵，澤連斯基提前離開白宮。雙方計劃在會晤後召開的聯合記者會被取消，美烏礦產協議未簽署。

而最新的消息顯示，澤連斯基已“改口”。他表示，“假如相關各方都准備好，那麼烏克蘭會簽署礦產協議。”

然而，澤連斯基忽視了，烏克蘭的戰爭局面並不是取決於他是否辭職，他的去留無法左右當前各方利益盤根交錯的局面。烏克蘭何時迎來和平仍是未知數。近期，澤連斯基與美國的談判，不少人戲謔，這是“弱國無外交”的鮮明體現。

經濟打擊

這場戰爭給烏克蘭首先帶來的是國民傷亡。

俄羅斯和烏克蘭官方尚未公布具體的傷亡數字，今年2月，澤連斯基透露，有超過4.6萬名烏克蘭士兵在戰場上喪生、近38萬名士兵受傷，另外還有數萬名烏軍在行動中失蹤或被俄軍俘虜囚禁，也造成烏克蘭多個城市淪為廢墟與難民四散。

據聯合國難民署的數據，自2022年2月俄烏兩國全面開戰以來，烏克蘭已經失去了800萬人。這幾乎占其總人口的四分之一；到2024年年底，約60％的公司表示他們缺少勞動力。

戰爭之下，民眾想要的便是和平。烏克蘭人究竟多想要恢複和平生活？從烏克蘭民眾對特朗普的支持率轉變可見一斑。

特朗普在第二次競選美國總統期間，揚言要“快速解決俄烏衝突”。這句話，贏得了不少烏克蘭民眾的“好感”。

彼時，非政府組織新歐洲中心（New Europe Center）委托進行的全國性調查發現，44.6%的烏克蘭人支持特朗普，這一比例遠遠高於特朗普在法國（16%）和英國（30%）的支持率。

此前的調查顯示，2023年，烏克蘭人對特朗普的支持率約為10%，遠低於拜登總統的78%。上述調查於2024年11月15日至27日期間進行，調查對象為1000名烏克蘭人。

烏克蘭在俄烏衝突三年間，除了傷亡慘重、難民激增，經濟更是受到衝擊。

在2021年還享有3.4％經濟成長率的烏克蘭，在2022戰爭爆發後經濟成長率暴跌。烏克蘭國家統計署2024年3月7日發布了2022年GDP修訂數據。數據顯示，2022年，由於戰爭影響，烏克蘭經濟出現大幅衰退，扣除價格因素後，烏克蘭實際GDP同比下降28.8%（初值下降29.1%）。

烏克蘭2023年經濟有所回暖，實際GDP同比增長5.3%。烏克蘭央行預計2024年GDP增長率爲3.4%。預計到2025年底通脹將放緩至8.4%，並將在2026年實現5%的目標。

烏克蘭最新公布的經濟數據顯示，受建築業、工業和貿易支撐，烏克蘭今年1月份GDP增長1.5%。

“1月份經濟增長放緩是由於出口活動減少。但高額預算融資彌補了商品出口量的暫時下降。主要增長因素包括：受損重要基礎設施的恢複、緊急地區道路的大規模重建和修複、以及住房建設。烏克蘭經濟部第一副部長奧列克西·索博列夫表示： “國防工業領域對國內產品的購買量也保持高位，這反過來又刺激了機械工程生產的增長。

從烏克蘭今年1月的經濟表現來看，制造業、國內貿易、建築業繼續呈現積極勢頭。與此同時，在農業方面，由於畜牧業生產成本上升，畜牧產品產量有所下降。采礦業和運輸業也出現下滑。原因是頓涅茨克地區接觸線上的礦井暫停作業。大規模火箭彈襲擊還導致停電。

他國援助

戰爭陰影下，烏克蘭發展經濟困難重重。也因此，烏克蘭急需他國援助。

與烏克蘭相鄰的歐洲，自然成了援助大頭。德國基爾的世界經濟研究所發布消息表示，烏克蘭衝突三年來，外國合作夥伴向烏克蘭提供了總計2670億歐元的援助。歐洲（包括歐盟、英國、挪威、冰島和瑞士）在分配援助的金額方面領先美國。歐洲撥款700億歐元的財政和人道主義援助，620億歐元的軍事援助，而美國撥款500億美元用於財政和人道主義援助，640億美元用於軍事援助。

僅提供1000多億美元支持的美國，最近卻想著在烏克蘭“大賺一筆”。商人特朗普重返白宮後向烏克蘭提出一項礦產協議，該協議要求烏克蘭以價值5000億美元的稀土、鈦、鋰等關鍵礦產資源作為對美國援助的補償。

對此，澤連斯基表示，他拒絕接受烏克蘭欠美國5000億美元的說法。他強調，美國僅向烏克蘭提供了約1000億美元的援助，而且這些錢是“贈款”，不是烏克蘭應當“償還的債務”。

所謂“成也蕭何敗蕭何”。烏克蘭之所以成為戰火中心，和其地理位置以及豐富的礦產資源分不開，該國蘊藏鐵、煤、錳、石灰、鈦及鋅等礦產。烏克蘭擁有歐盟列出的30種關鍵礦產中的21種，佔全球儲存量約5%。

歐盟早在2021年，俄烏衝突尚未全面爆發之前，就預見到了這種動態，並與基輔簽署了戰略金屬合作協議，以期減少金屬領域歐盟對中國和俄羅斯的依賴。

而特朗普此次看中的稀土，是化学周期表中镧系元素和钪、钇共十七种金属元素的总称，包含轻稀土和重稀土，於智能手機、電腦、醫療設備等產品的生產至關重要。

對於美國來說，稀土資源長期掌握在其最大的競爭對手中國手裡。相關數據顯示，全球稀土资源分布集中度较高，中国储量世界第一占全球储量比约33.8%。

產量方面，根據美國USGS數據，2022年全年稀土礦產量為30萬噸，中國產量隨著稀土開采和分離指標提升增加至21萬噸，占比70%。

重建之路

俄烏衝突，讓烏克蘭人傷亡、流離失所，家園亦遭到破壞。

在俄羅斯出兵烏克蘭三年後，烏克蘭政府、世界銀行集團、歐盟委員會及聯合國2月25日共同發布第四次《損害和需求快速評估》。報告顯示，自2022年2月24日至2024年12月31日，烏克蘭的直接損失已達1760億美元，相比2024年2月發布的第三次《損害和需求快速評估》增加了240億美元。其中，住房、交通、能源、商業和工業以及教育部門受影響最為嚴重。

據評估，烏克蘭約13%的住房受損或被毀，影響超過250萬個家庭。能源基礎設施的受損程度相比上一次評估增加70%。

從地區來看，受戰爭影響最嚴重的地區主要集中在靠近前線的頓涅茨克、哈爾科夫、盧甘斯克、紮波羅熱、赫爾松和基輔州，這些地區的損失占全國總損失的72%。

報告認為，截至2024年年底，烏克蘭未來十年的複蘇與重建總成本預計達5240億美元，約為該國2024年預計名義國內生產總值的2.8倍。

烏克蘭長期複蘇和重建的最大資金需求集中在住房領域（840億美元），其次是運輸、能源及采掘業、工商業和農業。僅戰後廢墟清理和管理的成本就接近130億美元。

“烏克蘭政府在國際夥伴的支持下，連續第三年實施快速評估計劃，這使我們能夠更系統地規劃經濟複蘇。而且我們看到損失規模每年都在不斷擴大。 5240億美元是一筆巨大的數目。現在我們明白，讓私營部門參與對於重建至關重要。對於私營部門，我們制定了一系列激勵措施：稅收和關稅優惠、資本投資補償計劃、補助金、擔保以及烏克蘭機制框架內歐盟委員會提供的技術援助等。”烏克蘭第一副總理兼經濟部長尤利婭·斯維里登科強調。

“面對巨大的破壞、難以言喻的痛苦和個人損失，烏克蘭及其人民繼續表現出令人難以置信的韌性。世界銀行歐洲中亞地區副行長安東內拉·巴薩尼表示：“最新評估反映了烏克蘭在物質和經濟複蘇方面取得的進展、在實施雄心勃勃的改革議程方面取得的進展以及巨大的複蘇需求。”

“戰爭的真正代價是以生命和生計來衡量的。除了直接援助外，我們還必須幫助烏克蘭人民創造廣泛的機會，幫助他們有尊嚴地重建生活。這意味著投資體面就業、教育和醫療保健，並優先考慮弱勢群體——婦女和女童、兒童、流離失所者、羅姆人社區、退伍軍人和殘疾人。前進的道路需要加強夥伴關系，降低投資風險，以及我們所有人堅定不移地致力於不僅幫助機構，而且還支持重建受戰爭影響社區的社會結構，”聯合國駐烏克蘭協調員馬蒂亞斯施馬爾說。